see you again

 

【all叶】我做反派那些年-01



  

  ◇文案:一觉醒来,全世界都重生了。





  

章一




  

大千世界,分为人、魔两部分。


  

人界土地广袤肥沃,万物生灵肆意成长,四季分明,灵气蓬勃,故而催生不少汲取天地灵气修仙之人。有灵根者百之一二,实乃人中佼佼者,哪怕是资质较差,化不出灵台,最简单的筑基阶段也能让人增强体质,比寻常人等厉害百倍。


  

自修仙功法开创以来,后人按先祖的方法加以改进,衍生出诸多流派。例如微草药王谷,便是侧重于灵气温润脉络,救死扶伤;百花阁精通 各类植物;蓝雨则是水系滋养,其中嘉世是沿袭数千年来的老派功法,并未做额外扩展。


  

相比于人界繁荣,魔界便要恶劣许多。那里气候终年炎热难耐,干旱缺水,黑土裂开,偶尔湿润处是被魔物间的争斗厮杀中败者血液濡湿,唯有中心地带才有茂盛植物生长。魔物天生力大无比,神智尚未开化,且等级森严。魔血越珍贵,地位越高,外形容貌也越像人类,统治魔界的魔王便是集纯粹的恶与美一体的物种。


  

千年前,为争夺地盘,魔族打破两界之间的结界,大量魔物涌入人世,一时间生灵涂炭。在修真者的带领下,花了数百年抗争才将魔物赶出人间,重新封印,并在两界联通处搬一灵山镇压,修有镇妖锁,换得天下安宁。


  

而今这太平年代却即将终结。









  

黑云压城,阴风怒号。


  

夹杂着碎石与残叶的黄风像刀子一般刮过人裸露在外的皮肤。躲避不急,沙砾便狠狠划过皮肤表层,带出几滴细密血珠消散在这妖风中。


  

此地素来以青山秀水著称,如今却是浓郁血气升腾,黄土开裂,平原地上被砸出数个边缘焦黑的大坑。密密松林如同黑色潮水起伏不定,树浪翻涌,几乎被连根拔起。 


  

风压低得可怕,连同稠密如胶状的空气一起让人只觉喘不过气来。山雨欲来的紧迫感沉甸甸地压在以嘉玉山为中心,散落包围方圆几十里的数千名修士侠客心中。

今日便是灭魔的最终一战。


  

——两年前,嘉世门下弟子叶修被发现私修魔道已久。

修真得道虽能使人获得更久的寿命、功力提升,但这其中的修炼曲折、艰辛晦涩也并非常人能忍受。从魔界流传而来的修炼方式简洁且能一步登天,一章内容习得,功力便能跃进数层。然而这功法毕竟是由天性嗜血的魔物所造,古往今来,练习者十之有八都走火入魔。


  

叶修乃门派中天赋修为水平最高之人,年仅十八就突破元婴,想必得了机缘,日后不定能达到空前绝后的大乘阶段。嘉世前掌门虽对叶修心有不舍,但也深知禁忌触碰便只能毁其内丹废除修为,否则一旦入魔,以叶修的玲珑通透心对功法的参悟,不消几年人世即将产生祸害。


  

然而在逐出师门前,不知谁走漏了消息,传入叶修耳中,他竟暴怒血洗整个嘉世,并在这嘉玉山上以同门师兄弟的尸体为地基,建立起引得人间腥风血雨的新门派。


  

嘉世向来行事低调,几乎不与外界沟通,然而那一日的浓重血气,也突破了层层云雾直抵山脚,四周的空气都被血海尸山染成淡淡的红色。数百名门派弟子无辜死去,冤魂聚集不肯散,适于灵修的地界一时间也变得鬼气森森、怨气冲天,似乎那树叶上滴下的露水也是昨日冤死之人流出的浓稠黑血。


  

欺师灭祖、残害同门的叶修召集天下逆反之人,统一传授魔道修法。凡修得者,神智皆被魔气侵蚀,性情大变,暴躁易怒且杀人如麻,弄得整个人间乌烟瘴气。


  

对于嘉世巨变,各门派得到消息后皆是一惊。他们虽与嘉世接触不多,但也知作为几大门派之一,嘉世内高手济济,但居然在一日内被叶修一人所灭,无人幸免。于是他们暗暗在嘉玉山附近城镇布下眼线,以防叶修及其孽党滋事。


  

要说彻底剿灭魔头叶修,各门派心中各有打算,在实力差距悬殊下,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尚且要搁置一边。

在长达一年半的相互牵制后,真正的引燃最后一战的导火索是深冬里叶秋的死。


  

叶秋是游走世间的一名散修,素衣斗笠,一柄却邪挑破多少邪魔歪道,颇受世人敬重。


  

白衣飘飘,青纱卷卷。这位年轻少侠行走江湖却从不肯暴露自己的长相,世人只识得他标志性的长剑与一副狐狸雕花面具。拜倒在他衣下的青娥们芳心萌动,无不幻想在那轻纱斗笠下的身姿是如何风流倜傥。


  

他行踪不定,在惩奸除恶中与各门派首领结识交好,跟蓝雨喻文州黄少天、霸图韩文清、百花张佳乐孙哲平都有着不匪的情义。


  

在叶修作恶的一段时间,有人期待着叶秋少侠能挺身而出,制止邪恶,而有些门派掌门也暗自担心叶秋正义上心,去寻那魔头。


  

所以大雪纷飞之夜,叶秋的沾血面具被抛于嘉玉山下,便引起了世间震动——这不仅是痛失叶秋,更是叶修对他们的挑衅。


  

至此,正派侠客正式与叶修宣战。蓝雨、霸图、百花,平日里争锋相对的三大门派摒弃前嫌联手,制定灭魔计划,于开春之时,赴死上山决战。


  

春暖花开,寒冰破晓。两月的围剿中,叶修手下势力已被铲除大半,余党收缩于嘉玉山上。


  

修为较低的修士们手执长剑护在胸前作防御姿势,莹莹白光覆盖于剑身之上。狂风涌入,颜色各异的长袍翻滚。


  

蓝底银纹、黑底红纹、粉底白纹,根据擅长之处交错站位组成阵法。待指令传来,不论是魔头已灭还是功亏一篑,他们都要严守此阵,成则将此山封印,败则是即便拼上性命也要将那魔头困住。


  

天幕垂垂,几乎塌陷。漫天黑云中裂开几道缝隙,露出浓似血的红光,像是苍穹崩裂。


  

忽然嘉玉山顶金光乍现,如同出现第二只金乌,直叫人双目酸痛不能直视。


  

嘉玉山上。


  

惊天震地的巨响过后,叶修的舍命一击自损八百伤敌一千,手下几乎毙命,而三大门派里唯有黄少天还能站立。


  

叶修身着玄衣,浑身沾血,素白的脸上呈现一种灰败的死气,黑发垂下,无风自动,纷扬间叫人看不清神情。水光绸缎破破烂烂,大片大片的血污濡湿衣衫,显现出沉重的污渍。


  

“叶修!今日我便要叫你偿命!”


  

黄少天手握冰雨,蹬足闪电般避开残党的攻击,直直向叶修奔去。他年纪轻轻便被冠以剑圣之名,是冷静耐心的机会主义者,而今却双目充血,恨意翻涌。


  

黄少天与叶秋相识甚早,情义深厚。他犹然记得那夜他与叶秋同坐青瓦上,在灿烂星空下交换剑穗。凉风拂过,微微吹起叶秋斗笠下的青纱一角,露出如削玉的下颚线条,春山般的身影以往遥不可及,那刻也显得触手可得。


  

如今,如今却是阴阳两隔,红色剑穗也变成了令人神伤的遗物。


  

回忆至此,黄少天眼色一暗,心中恨意更深,只恨不得折其骨、碎其肉。


  

偌大白玉石广场上,遍地尸体。两头气绝的魔物倒在地上,高耸身躯如同小山丘,铁青色肌肉虬结,开膛破肚流出满地的内脏,黑红色粘稠血液汩汩流出,让光滑如镜的玉石地面变得更加滑腻不堪。


  

寻常人等在这上面难以行走,然而黄少天足尖点地,裹上一层薄薄的灵气,便如履平地。


  

他刀剑如蛇,剑尖寒意闪动,一瞬间便出招十来式,剑花飞舞。


  

黄少天筋脉俱损,自封好几个穴位才能继续出招。但叶修如今也已是强弩之末,勉强挡下黄少天的攻势后,左手黑气涌动,拍向黄少天的肩头。


  

黄少天侧身躲避,冰雨直刺叶修。然而那团黑气似乎有灵性,粘着黄少天向他奔去。似雾似烟的一团霎时间将黄少天推离。


  

剧烈的疼痛从肩部蔓延,那一掌看似轻柔无力,却是打碎了他的半边琵琶骨。黄少天咬牙提气运转,来不及多想,抖了抖发颤发麻的手,就再要上前。


  

黄少天停滞的这一瞬,一丈之外,叶修举起长剑,沾满污血的剑身在天地昏暗间闪烁着粼粼光芒。握剑素白的手指冷硬如铁,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威力。


  

黄少天心中一颤,手心涔出薄汗,只怕自己抗不过叶修这一剑。他几乎是抱着必死的信念,绷紧酸痛透支的肌肉迎剑而上。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叶修剑光一转,将利剑狠狠刺入自己的心口。


  

长剑削铁如泥,刺入肉中自然是易如反掌。


  

明晃晃的剑噗嗤一声插入心脏后迅速拔出,热气蓬勃的鲜血顺着长长的剑身蜿蜒而下。叶修显然是执意寻死,胸口喷涌出的鲜血犹如雨幕拦在两人之间。


  

黄少天隐约望见叶修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骤然间清明,似被注入两汪活水。


  

黑袍翻扬,叶修便如一张薄薄的纸跌落,细白手腕上黑色血管浮现,犹如布满细细裂纹的薄胎瓷器。玄衣成了丧服,带着他的作恶多端、带着他满身的血腥前往修罗地狱。


  

在彻底失去光芒之前,他深深看了黄少天一眼,其间含了黄少天看不懂的悲戚与解脱。


  

黑云散去,天光倾斜而下。暖风送走呛鼻血腥味,山脚下光芒大作,欢呼声隐隐传上云霄。


  

被血溅了小半张脸的黄少天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叶修余温散去的尸体,一时间回不过神。


  

他的第一个念头是,这人的血竟然是温热的。


  

第二个念头则盘旋于脑海挥之不去——死了?他竟然就这样死了?


  

他还未替叶秋报仇,仇人居然先自杀了?这算什么?


  

心中苦涩无人知晓,愤懑无处宣泄,叶修这一死,让他自叶秋死以来,堆积的悲痛竟化作了可笑的烟雾,无力地散落在漫天春光中。


  

疲惫和疼痛后知后觉如同潮水涌来淹没了黄少天。他扶剑半跪下,无力去管汩汩流血的伤口和几乎被摧毁大半的灵台,只觉得身心俱疲,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拉着他往无尽深渊中掉落。


  

视线模糊间,他感觉到旁边有黑影来来走走收拾残局。黄少天艰难地移动手指,轻轻盖住叶秋遗留下的狐狸面具,指腹轻微移动摩挲着凹凸不平的雕花,眼角的泪混合着血水在肮脏不堪的地上汇成一个小水洼。


  

不知过了多久,在他彻底昏迷之前,充满整个视野的刺眼橙光透过眼皮。









  

“师哥!师哥!你怎么睡着了!快醒醒,掌门要来了!”


  

一声清脆响亮的少年音唤醒了陷入沉沉黑暗中的黄少天。


  

最先活络起来的是嗅觉——浅淡梅花香气萦绕在鼻尖,携带着一股雪水融化的轻盈。


  

经过一场大战,黄少天身心俱疲,实在匀不出心思。他迷迷蒙蒙地抬起眼皮,入眼的是一脸焦急的徐景熙。


  

徐景熙穿着蓝雨弟子的初级浅蓝长袍,提着一个白纸灯笼。


  

黄少天花了些功夫视线才算恢复正常。暖黄灯光照亮徐景熙的大半张脸,那分明是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


  

愣了半刻后,黄少天极为缓慢地眨了一下眼,蛰伏僵硬的大脑开始运作,心底顿时窜出一个不详的预感。他侧过头,看到同样跪在身旁、面容未长开的喻文州,对方烟灰色的眼中是同样的震惊。


  

黄少天不可思议地颤抖着抬起双手。


  

手掌比他二十岁时小了一圈,指腹只有一层薄薄的茧,虎口那里粗粝的老茧尚未磨出。


  

那时他天赋异禀,专注内功修炼而疏于剑术,能以气驭剑便不用手握,剑虽心动,一招御剑术练得炉火纯青。所以他师父魏琛常常责怪他不用心,手嫩得跟拿针线的小姑娘似的。


  

“师哥!”


  

见黄少天只是痴痴地盯着自己的手掌,眼睛里晦涩不明的情绪涌动,徐景熙又叫了一声,当是他在这雪地中跪的久了, 风寒入体,冻坏了脑子。于是徐景熙往黄少天被风雪濡湿又吹得冷硬的袖中塞了一颗棕色药丸,用手背试了试他额间的温度。


  

“没事。”黄少天动了动发僵的嘴唇,半晌才发出轻飘飘的两个字,末尾虚弱的气音随着呼出的氤氲白气消散在寒风中。他攥紧了拳头,十个指甲盖深深陷入手心,直到鲜明的疼痛感传来,才又重复一遍,“我没事。”


  

徐景熙不放心地又问了几句,最后实在时间紧迫才匆匆离开,一路上频频回头担忧地望向两人。


  

待他走远后,黄少天与喻文州对视一眼,便了然了当下的处境。


  

“你也是?”


  

“嗯。”喻文州点头。他比黄少天先醒过来,脸色苍白道,“不知还有谁和我们一样,还是说当时在场的各位都……”


  

青砖绿瓦,白雪梅花。这正是黄少天偷偷带着喻文州下山,卷入一场魔物袭击中险些丧命那年。


  

师父责罚、徐景熙送药、卢瀚文拜入门下……纷杂往事接踵而来。


  

思绪一片混乱中,黄少天不知抓住了脑内闪过的哪一丝头绪,眼角泛红,几乎生生落下泪来。


  

他用力抓紧僵硬膝盖上的布料,青筋暴起,骨节发白。


  

他回到了五年前,叶秋还没有死的时候。


  

此时黄少天尚是蓝雨门下最受宠的弟子,喻文州还未当上掌门,其他各派的领头人都尚是小小门徒。天下未乱,人间繁华。更重要的是,叶秋还没有死。他仍是游走山水尘世的白衣侠客,执剑天涯。


  

一片白梅花瓣落下,带着冰凉的雪籽停在黄少天的鼻尖。


  

他跪在茫茫雪地中,昂头望向澄澈夜空中悬挂着的晶亮繁星,如琥珀浸水的一对眼眸前所未有的明亮,似乎燃着一团新鲜热烈的火焰,灼灼发光。


  

黄少天鼻子发酸,此时却想放声大笑。


  

太好了,叶秋活着,他便还有希望。


  

在这一方小院中,黄少天发誓,他必要叶修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蓝雨的人都说黄少天性情大变,经雪地里那么一跪,竟勤奋刻苦起来,日日练剑,剑术一日千里。


  

黄少天干净利落地收完招式,将前世的心得温习一遍,无意间视线捕捉到了魏琛的身影。


  

他心念一转,当即叫住了魏琛。


  

“师父!我问你件事儿!”


  

“什么事?”魏琛因为黄少天的突然转性近来心情大好,对他这个宝贝徒弟几乎是百依百顺。


  

“嘉世……现在怎么样了?”


  

根据上一世的记忆,叶修不久后便会开始私修魔道。


  

只是黄少天担心再活一世,有所变数,这才找魏琛打探情况。


  

“嘉世?什么嘉世?”魏琛疑惑道,“那个门派不是早就没落消亡了么?”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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