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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l叶】真心交付-02




本质打铁土狗,没文化,黄色狗血





当朝太子殿下、将军以及北国皇帝,往前推十年,都曾是叶修手下的学生。

那时黄少天还是年幼的二皇子,母妃在后宫中并不受宠;孙哲平是忠烈之后,蒙受他爹生前同僚的庇荫;而北国的小皇帝周泽楷,也不过是被送来的质子,手无缚鸡之力,养在深宫中作为黄少天的伴读。

叶修作为一代盛名颇高的文臣,因多次忤逆先皇的意思,再加上朝中本就有人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给他明里暗里使绊子,终于是让先皇动怒,革去他的官职,叫他在宫中教那几位同样无权无势的公子读书。

做他们的老师,可不是现在手握实权、在帝位空缺时可代为管理国家的太傅。要认真算起来,叶修的身份地位还比不过一个先皇贴身的宦官。

官职剥夺,人际关系自然便淡了下来,昔日同僚纷纷避而远之,一时间府上门可罗雀,他也就落了清闲。这段冷清时日里还与他有联络的,只有脱离朝政的王太医王杰希。

三人念书的地方,是皇宫內一僻静小院,青砖黛瓦、曲径通幽,相比于四周环绕宫殿,不得不说寒酸。

换做他人,一朝被贬,恐是心境上难以调整,叶修倒是乐得清闲,反正他也无心做官,皇帝不管他,他索性在院子开辟一个单间,有时会在此处午睡小憩。

“叶修!叶修!”

十六七岁的孙哲平翻进院子,远远便见叶修正在午睡,遂玩心大起。

他折了一支新开的梨花条,悄悄走进,蹲下身,用柔白花瓣搔着叶修的脸颊。

酥酥的痒意惊醒了眠浅的叶修。

他悠悠转醒,只见蹲在塌前剑眉星目的孙哲平,看了眼外面的天光,道:“可还没到读书时辰。”

“今日天气正好,别念书了,出宫去吧!”孙哲平拉着叶修的手腕,一层练剑磨出的薄薄的茧贴着叶修的腕骨。

还是个少年的孙哲平眉宇间还无长大后的煞气,压低凸起的眉骨舒展开,也带着清爽少年气。

“陛下知道你们不经允许可是要重罚。”叶修说。

“不怕!他管不着!”

说罢,孙哲平吹了声口哨,又亮又响,回荡在寂静的皇宫深院。

他横抱起叶修,越过朱墙,不顾叶修挣扎,就直接把人拐出宫了。

再等二人回来,已是暮色四合。

正如孙哲平所说,皇帝并没有派人监视他们,或许在他眼中,这院内的不过是四个废物。可远在朝中的这位皇帝未曾想,短短数年后,这四人会在两国间掀起怎么的风浪。

小小院中,繁盛梨花压枝头,春风吹过,扬起一阵白雪。

在树下,站着两个少年,定定地站着,绚烂晚霞铺在眼中,纷扬梨花落满肩头。

“老师!”

“叶老师!”

守望多时、望眼欲穿的两个俊秀的少年见叶修终于回来,沉郁郁的眼中一亮,顿时阴霾尽散,一前一后飞奔过去,抱住叶修。

“叶修你去哪儿了我到处找都找不到你,是不是孙哲平把你藏起来,你不要我了!”

一头浅色栗发的黄少天抱着叶修的腰撒娇,琥珀眼睛里蒙上一层水雾,显得又甜又可怜。

“老师,想你。”

另一旁的周泽楷默默揪住叶修的一只袖子,乖巧牵着叶修的衣袖,异域特色的堇青色眼睛像两只漂亮的玻璃珠,一眨不眨盯着他。

周泽楷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他不似黄少天那么会说,哄得叶修心疼,可他这张漂亮无辜的脸挂上泪珠,顿时就让叶修心软了。

左右都是同他朝夕相伴、教出来的孩子。

叶修揉了揉黄少天的栗发,又把周泽楷的手指拢在手中,蹲下身与两人的视线平齐,柔声安慰一番,一手牵着一个走进屋中,承诺以后再也不随便离开他们,又说下次进宫给他们带两串糖葫芦,才算是勉强哄好。

天下珍奇皆被搜罗进宫,唯独寻常百姓眼中的小玩意儿,在黄少天和周泽楷看来是稀奇,又因为是叶修给的,所以显得格外宝贝。

被落在后面的孙哲平抱臂,依靠着院墙,冷眼看着两个狼崽子演戏,看叶修跟这两个知面不知心、心思不知有多重的人腻在一块。他狠狠啐了一口,面无表情地跟了进去。

朝堂变幻莫测。

而后五年中,先是周泽楷回国。

临别前他给牵过叶修的手,拢了拢手指,将一只雪白透亮的镯子套上他的手腕:“流落至此,只有这只贴身玉镯。”

虽正值冬季,玉镯贴上肌肤却是无半点寒意,反而温润异常。镯身通体光滑,内部则是被细细镂空雕琢了一只振翅欲飞的凤凰。

叶修想要推脱,周泽楷却按住他的手,贴住叶修皮肤的手心像是拢了一团火,烫得人心惊。

几年间,周泽楷已从刚刚齐他胸口的少年,长到身高超出他半个头的俊美青年。他微微垂眼,眼中深情毫不掩饰,道:“我会回来的。”

此后一别,不知何时再能相见。叶修只是听说,他已当上了北国的皇帝。

当年院中的其他二人,孙哲平参军,在军中树立威信,军功无数,铁血手腕爬上要职,或许不日便可掌握虎符。而黄少天,在叶修离开小院,不再教他念书时,开始伸手插入太子之位的争夺,搅弄朝政深水。

三只猛兽,在失去叶修的镇压后,纷纷露出獠牙,开拓己方势力。

闲在家中的叶修无所事事,无心打听朝中变化,对三人翻起的诡谲风云一无所知,只是偶尔去同样闲云野鹤的王杰希府上下棋。

直到一日,宫中派人宣旨,封叶修为太子太傅,请他入宫。

叶修跪下接旨,面上毫无波动,心中却是一片愕然。他被革职,在朝中地位一落千丈,连早朝都不必去,完全是游离在外,这般重任,任他怎么想,都不该落在他的身上。

他随着公公进了皇宫,一路疑云在见到黄少天后尽数消去。

“太子殿下。”

叶修正要拱手做礼,黄少天先一步抬住他的胳膊,琥珀眼睛里还是掺了蜜糖一样的甜。

“老师不必多礼。”

一旁的太监侍女见向来阴晴不定、心冷似铁的太子竟露出这样的笑容,不禁背后起了一层冷汗。微微抬眼想仔细瞧瞧这位新太傅是何方神圣,就被黄少天的露出的阴冷眼神下了回去。

“都下去吧,我要和老师好好说说话。”

黄少天转脸看向叶修,表情立刻变回甜软的模样,抓住叶修的一只胳膊,天正烂漫至极。

旁人心有戚戚散去,黄少天把叶修带到软垫坐下,亲手给叶修剥了一只葡萄,晶莹剔透的果肉送到叶修的嘴边,无意擦过,叶修薄红的嘴唇便沾上一层水光。

果肉清香冰凉,叶修怔怔,瞬间打了个冷颤。他抬手挡住,道:“臣受不起。”

“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这般胡话脱口,要是被人听去,随便就能扣他一个扰乱朝纲之罪。

叶修脸色一变,打断黄少天不依不饶的黏糊撒娇,厉声说:“太子殿下,到底君臣有别。”

黄少天动作一滞,手打了个弯儿把葡萄塞入自己嘴中,眼底神色变换,低声道:“好,君臣有别。”

先皇驾崩后,太子对于叶太傅恩宠有加,即使叶修百般不愿这样被迫的风光,他也必需辅佐黄少天。冷清一时的叶府,一夜之间成了皇城下最热闹的地方。

而如今,又是一夜,火舌舔舐太子殿,黄少天生死不明,孙哲平反叛,掌控皇室,而叶修,又落得门庭冷落,甚至被全城通缉至不得不躲在青楼中。

果然是一入朝堂深似海,在翻弄风云间,王朝未起,倒先是把他卷了下去。







“叶大人?叶修?”

喻文州轻轻拍了下叶修的肩,唤回他的神思。

“抱歉,出神了。”叶修掐了掐鼻梁,道。

“无妨,这般关系天下的大事,任谁都不可能心中平静。”喻文州说。

叶修远比喻文州忧虑得更多。

他眺望远处宫殿露出的一点鹅黄屋顶,忽然问道:“孙哲平可有势力盘踞城内?”

喻文州心下了然叶修的担忧,宽慰道:“这处青楼不在我的名下,皇城中无人知晓。即使孙将军有意查,也查不到你我二人头上。”

叶修点点头,戴上轻纱:“我去准备今日弹奏了。”

“委屈大人了。”

“应该我说麻烦喻大人了。”

若不是喻文州借了他藏身处,恐怕他早已身中乱箭,倒在雪夜中了。

花萼楼中从来不缺少客人,从早到晚,人头攒动。

当叶修一身飘飘素衣出现的那一刻,整个花萼楼都沸腾了。慕名而来的少爷公子趴在雕花栏杆上,不停地喊着“商姑娘”,人声几乎顶破屋顶。

叶修垂眼,丝毫不在意周遭嘈杂声,施施然走到台上,坐下,抚动琴弦。

他的琴技还算精湛,只是不曾在外人面前弹过。

真要算起来,也就只有他被贬官,尚在院中教人念书时弹过几次,不过时间久远,他都有些记不清了,也不怕孙哲平能仅凭一双手就能将他认出。再者,以孙哲平的性子,是决计不会踏入青楼一步的。

叶修手下拨动琴弦,圆珠落玉盘间,他的心思却已飘向远方。

不知少天如今又在何处,那场大火伤到了他多少。远在北国的周泽楷会不会趁此时朝中纷乱而开启战争……还有孙哲平,最让他头痛的孙哲平,反叛朝廷,同时还要对自己下杀手。

忽然一只手攥着他的手腕,猛然拉回出神的叶修。

叶修下意识要抽回,谁知那人力气大得出奇,几乎要把他的手腕捏碎。他抬眼看去,面前的是一个醉酒莽汉,喷着酒气向他贴过来。

叶修眉头微皱,快速扫视四周。

花萼楼乱成一团,莺莺燕燕们不敢上前,酒意上头的客人们挤在下面看热闹。

他心生厌恶,提气意图抬腿踹去,气息流转间小腹一阵抽痛,他这才想起来那日所受箭伤。

莽汉越靠越近,眼见着就要碰到他,一把雪白的刀骤然横在两人中间。

“强迫别人可不好吧?”

一个清亮的男声响起。

锃亮刀身映出叶修惊异的双眼,他微微侧头,看到一个穿着深红短打的清秀青年,正挑眉含怒瞪着莽汉。

刀意森然,散发着阵阵寒气,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冲击着鼻腔。青年看似随意,松松垮垮地将刀架在男人的颈,落的位置却是致命处。

刀刃贴着脖子,一层薄薄的皮肉之下就是突突跳动的血管,稍微陷进去一分便能喷出一朵血花。

冰凉触感让醉醺醺的男人一下子酒醒了一半,冷汗顿时浸透了后背,一滴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落下。他的喉结上下滚动,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随后缓缓举起双手。

“少……少侠息怒……”

男人嘴里舌头打结,还没等他半句话说完整,青年手中的长刀一转,用刀背拍了拍他的脖子,语气里满是火药味:“行了,快滚!”

男人屁滚尿流,冲下高台淹入人海中。

从骚乱开始,到事态平息,不过区区几瞬,然而叶修视线落在青年身上后却一刻也没也移动过。

面容俊秀、眼中含怒的青年收了刀,深红色刀颚与刀鞘相撞,发出清亮的声响。

“姑娘没事吧?”

叶修一怔,随即垂下眼睫,回道:“多谢少侠出手相助。”

他故意掐着嗓子,细声细语,与平日里的声线相差甚远。

“区区小事。”青年摆摆手,眉宇间的烦躁却没少,道,“我来寻酒喝,碰上这事儿,拔刀相助罢了。”

“那少侠的酒我请了,就当谢礼。”

传言商姑娘来花萼楼半月有余,从未有人能有幸被邀请至顶楼,今夜事情一出,楼下一众人又是艳羡又是惊奇。

叶修稳稳走在前面,心中却波澜不断。

旁人认不出,他难道还认不得吗?替他解围的这人,分明就是孙哲平身旁的副将,张佳乐。

究竟是误入,还是勘察至此地?他有没有认出自己?千百个疑问压在叶修心头。他与张佳乐交情不深,最多是打过几次照面。探不清对方性格底细,无论是何,他必须要把张佳乐留下,套出一二,绝不能轻易让他走掉。否则张佳乐转头告诉孙哲平,那么他最后一点藏身处也将暴露,退无可退。

这么想着,叶修替张佳乐斟了一杯酒,轻微转动眼珠,细细打量。

张佳乐闷头喝酒,除了开头叶修问他几句,他含含糊糊答过,其余的只是礼貌地笑一笑,一句话也不说,倒真是像心中有事,来青楼买酒寻乐。

他一手举着酒杯,一只手撑头,定定看着纯银小杯,眼睛覆着一层水光,线条明显的肩膀塌下,有一种显山露水的落寞。

香炉静静燃烧,散发出醉人香气,似是腐烂的红樱桃糜糜之味,又腥又甜,诱得二人头脑发昏。

烛火跳动间,张佳乐喝得迷醉,而叶修滴酒不沾,却也在满室酒香中迷了眼。

叶修的脸不知不觉被这甜到发腻的香气熏得发烫,两腮挂上潮红,身体软得像一滩水。意识朦胧中,他心道不好,可能是香薰炉有问题,但此时他的脑子成了一团浆糊,再也由不得他。而张佳乐也没好到哪里去,眼前漂亮的姑娘成了重影,柔夷般的手指似是在勾他过去。

在张佳乐搭上叶修的手背时,叶修含着一汪水的眼睛也迷迷蒙蒙地望向他。

心火掉了头,转而烧到了小腹。

此时张佳乐没发现,坐在他面前的正是他与孙哲平争吵的中心人物、被全城通缉的太傅叶修。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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