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烦

*你我都懂的原因,脑子比较乱,写的没什么感情,想表达一点东西,但也不想说什么。这章酌情阅读吧。

国内网络上对于叶修的骂声远远没停止。

由于职业选手曝光的增加,和在微博上的互动,粉丝圈也逐渐向饭圈转化。p遗照、骂公交车……粉丝多有护食心理,将矛头能指向另一人自然是再好不过。

四分之一决赛，中国队团队赛惨败，靠着个人赛的人头差与美国队比分持平，进入了世邀赛以来第一个加时赛。对于身心俱疲的队员们来说一种负担，这意味他们需要再一次面对美国队这个令人头疼的对手，而对于国内极度狂热的荣耀粉丝而言，这是领队的失责才导致没能将中国队稳妥送进决赛。

团队赛告败，比分持平。当裁判宣布比赛结果时，现场中国队粉丝才从震惊和失落的情绪中回过神。平心而论，前十分钟他们的队员们发挥都不错，甚至可以说是零失误，配合完美，战术没有一点儿纰漏。但自对方队伍里的剑客被送下场起，赛场上的一切都变得莫名其妙，特别是中国队的表现，简直是挨个儿排好了站桩让别人打。

美国队的元素法师释放出火球术，灼热滚烫的火球从天而降，直奔石不转而去。只见石不转在草丛中翻滚几下，居然……被火球当场砸中。在3D投影技术的场景再现中，石不转这滚的几下，就像是冲着技能降落点去的，瞬间血条下降百分之十。同样的事故也发生在其他人身上。

场外的观众都看蒙了,这是什么操作？集体被下药了吗？谁也无法解释中国队的失常。

举着红色旗子的男生手中的旗杆一摔咣当弹了几下,红着眼睛喘粗气。情绪激动的粉丝当时就破口大骂,还有的或是默默眼中含满泪水,或是摇头叹息。与中国队粉丝低迷的状态相对比是,隔壁粉丝爆发出的欢呼声几乎能发天花板掀开。

坐在选手席的叶修紧握双拳,胸口闪闪发亮的一号编号几乎要将他的血肉烫穿。

他没能及时指出美国队技能的异常,而他们的队伍又恰恰输了。

在一片骂声与欢呼交织的背景中,叶修几近冷静到残酷。他想,这是他的错误。一股强烈的自责感油然而生。

叶修拍拍第一个从比赛室出来的喻文州的肩膀,想冲他笑笑,对他说一句安慰的话,可脸部的肌肉像是在发觉美国队技能点异常时便坏死了,嘴角勉强上扬半秒,如同挂了千斤重的岩石,很快压平。而喉咙便是卡了一块生锈的铁,让他发胀发疼,简简单单的一句“没关系”,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

叶修甚至无法与喻文州对视,他本来就比喻文州矮上不少,十八岁少年人的身体是新雨后的一根绿竹,细而韧。

“走吧。”喻文州盯着叶修的发旋,轻声说道。

余下的队员们一个个聚集至叶修身边,以他为圆心,挡住了来自观众席恶意揣测的视线。

叶修嗯了一声,气息很浅,像是带着水汽的一声叹息。

他咬住后槽牙,带队走进选手通道。那外面是无数的长枪短炮,有离场粉丝等待着叶修给他们的答复。

苏黎世带着凉意的阳光倾泻而下,门内门外光暗分明,斜斜地分出一道界限,这条长长的通道,下半截沉在黑暗里,上半截浮于闪光灯照出的光明之中。

叶修抬在半空的脚停滞半刻,然后重重踩下,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大步跨出体育馆。

密密麻麻的粉丝人头攒动。

一个没有瓶盖的矿泉水瓶从人群中扔出，直接砸中了叶修的脑袋。冰凉的水从瓶口涌出，瞬间淋了叶修一身。水珠顺着被打湿而拧成一缕一缕的额发滴下,落入浓密的睫毛中,随后从眼角流出,像是泪水。

突发的变故让所以人都没反应过来。

在某个粉丝一声尖叫后,黄少天迅速把叶修拉到自己身后,琥珀杏仁眼眯起,眼神凌厉,小臂上的肌肉线条明显,像一只护食的猎豹。

那名拿水瓶袭击的狂热粉丝被保安控制,迅速带离现场。骚动中,人们窃窃私语,叹息,同情,又或是指责和幸灾乐祸。

“小叶没事吧？”

“快走快走,先上车！”

叶修被队员拥簇着脚步有些踉跄,他回头望向宝蓝色天空中的航拍机,仿佛隔着数十米的距离,看到了黑漆漆镜头里面色苍白的自己。

无数念头涌入脑海。他先是思考自己做领队是否够格，回忆刚刚结束的比赛中电光火石发生变故的那几秒,后知后觉被矿泉水瓶砸的那一下的闷疼。真的很痛,毕竟是一满瓶水,也不知道铆足了多大的力气攒了多少怒气扔出来的。

喧嚣声一下子离得很远,恍然间人群消失,喧闹褪尽,在这个夏天的午后,只有他一个人站在沥青路面上。

上大巴车后,叶修机械性的接过喻文州递来的毛巾,胡乱擦拭头发。光洁的额头上有一块鲜红的印记,叶修对着车窗碰了碰,有点点酸胀,想来是血液流通不畅了。

黄少天沉默的坐在叶修的邻座,双手抱臂。心里一边是比赛,又一边视线不断移向叶修。最后黄少天忍不住把叶修掰过来,伸出微凉的手指按上他的额头。

“还有加时赛！明天一定要把那群美国佬干翻！”

“满点技能点了不起啊！升级后的大招出现过一次就不算杀手锏了,还想靠这个打过我们！”

“咱拿了季军也……也……”

张佳乐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变小,最后没了声。

车内一片沉寂。

说着那国际赛的季军也不错,可没人是真正心甘情愿的就这么回国的。不是怕被人骂,也不是输不起。

世界邀请赛,这个荣耀最高赛事。出征的职业选手身上无不背负着殷切期望,这是委以他们的重任。

不能输,绝不要输。

这是每一个人心中的执念。

而正是这样强烈的愿望,叶修更觉得,输掉比赛,他有很大一部分责任。

入夜,餐厅内的队员们分成两拨,大部分人坐在圆桌旁,而张新杰和叶修单独在餐厅的角落。

叶修实在想一个人静静,端起餐盘往冷清处走,余光中却见张新杰跟了上来。

他不太想开口说话,只是看了张新杰一眼,默认他张新杰坐到他的对面。

叶修草草吃了几口,拿起手边的矿泉水瓶拧。可是拧到手心发红,怎么也拧不开着塑料开关。张新杰想接过帮忙,一抬眼,见叶修垂头对着水瓶走神,忽的掉下眼泪。

两滴浑圆的泪珠掉在地板上,发出细微的破裂声。

人真的很奇妙。他的极度脆弱和极度坚强并不相互排斥。有时一瓶拧不开的水瓶能让人泪流满面,有时被连筋带骨的打断也不觉疼痛。

叶修从小就比别人成熟,这种早慧并不局限于待人处事的情商上,而更多的是对于世间繁多俗世的透彻理解。

小孩子总是会为今天丢了一颗糖果而恋恋不忘大哭一场。少年乃至不少成人会为一段恋情的失去而耿耿于怀,多少个深夜里睡梦中总会出现前恋人的影子,即使当时已不再喜欢,那种意难平就是哽在喉咙里的一根鱼刺,吞不下,也取不出。

但叶修不同。谁也不知道他从什么地方学到的。偶尔叶秋无意间瞟到在书房飘窗静静看书的叶修,心底无端升起一种道骨仙风的感觉,似乎下一秒便会脱离而去。但明明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人而已。

他活得通透,也活得比任何人有目标。无人能左右他的思想,他是一阵风,抓不住留不得,只看他想去往何方。

流言蜚语于他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再怎么造谣他、抹黑他,叶修真的不在乎。对于成败,他也只会不断向前跑,把阴影远远甩在后面。

承受能力总是有限度的。云烟也是实体,一粒粒小颗粒积多了也能压垮一个人。

铺天盖地的骂声、质疑,输掉比赛的痛苦、被砸矿泉水瓶的疼痛,自虐般的自责,像一片沉郁的海,将他淹没。

但因为他是叶修。

没有不流泪不流血的人。他流下一两滴眼泪,好像他自己的大脑在安慰他。所有的委屈、痛苦,化作两滴泪水流出,余下的便再也没有犹疑。

张新杰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他本就是担心小叶领队的情绪而被安排过来的。张新杰的手指间夹着一张卫生纸,下半截的抽纸还留在纸盒内没被带出。

在张新杰不动声色的担忧中,叶修猛的站起身,椅子在光滑的地板上滑出刺耳的声响,餐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脊梁如竹节挺直的叶修身上。

他的眼睛里残有着未消散的水光,却格外坚定,是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光芒。

叶修久久的鞠了一个九十度躬。

“对不起,是我的失误。”

“我之前有过怀疑,但是认为是我的错觉。满技能点的角色没有出现过,我却直接否定了他的存在……”

“你是不是想太多了？”张新杰打断叶修的一番自我检讨。

叶修原本紧绷的身体闻言一震,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你来当领队的第一天,说过要我们把你当做服务队伍的保姆就好,为什么比赛成绩不佳,要你这个后勤人员来承担所有责任？”张新杰拿过水瓶,轻松拧开后递给叶修,“你才十八岁,我们不会小看你,你也不要轻视我们。”

“你只是个小小的后辈,还没出道呢,怎么这么爱瞎操心。你面前的可都是你的大前辈,就这么想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太会抢风头了吧小叶同学？”

“你组织我们训练、休息就好。”楚云秀走过来,捏住叶修的脸,龇牙道,“小叶领队你很厉害,也好温柔,但是我们的比赛经验可是比你更多哦！”

“刚刚,我们喻队长已经拿出了方案,一致讨论通过！”

叶修愣了几秒,鼻子甚至还是发酸的。他将目光投向张新杰。

“我不参与明天的加时赛。”张新杰冷静回答道。

“既然他们不要牧师,那我们也委屈一下张新杰,下一场,六个输出一起上！”上午被虐惨的方锐挥拳道。

“大人的事情,就让大人来解决。”喻文州揉了揉叶修柔软的黑发,“拜托你,稍微依赖一下我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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